裝做肚子疼的曹夢文在街角遇到了孟長風，他醉酒的厲害，和不少乞丐互罵。

曹夢文喊了孟長風一聲，只聽他反罵：“叫你秀才公幹啥？”

“德進是我曹夢文。”說完，孟長風才揉了揉眼睛，等看出是曹夢文了，一個機靈站了起來，指著乞丐罵道：“這是我兄弟。”

曹夢文對眾乞丐微微一笑，賠禮道歉，說：“得罪了，我們這就走。”

孟長風卻把曹夢文的手打開，打了個飽嗝，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，對曹夢文說：“書社可真是好地方，下次我們一起去。”

曹夢文冷了臉，喝道：“你喝多了，跟我回去。”

孟長風卻晃晃悠悠的倒在一群乞丐中，四處揮舞著拳頭罵道：“你們這些人是什麽東西？竟然敢小瞧了我。”

曹夢文喝住眾乞丐揮向孟長風的手，道：“來倆個人攙扶著他和我往家裏去。”

眾乞丐左右看看，最後還是倆個半大孩子被推了出來，他們把躺在乞丐間的孟長風扶起來跟在曹夢文身後。

行了半路，曹夢文聽身後有人說話，便停下問：“可是想要一些銀子？”

“老爺我們不要銀子只是要說清楚我們沒有小瞧了這位老爺。”

曹夢文這才細細打量這倆個小乞丐，衣服雖然破爛不堪，卻是綢子的布料，兩張臉臟兮兮的，但不難看出以前也白白凈凈過。

“給我說說怎麽回事。”曹夢文就在混沌攤子坐下，倆個乞丐把孟長風放下還沒來得及退出去小二就來趕人，曹夢文喝了一聲：“這是我的朋友。”

小二猶疑但聽到裏面的老頭叫：“竟然是客人就歡迎。”

小二“哎呦”了一聲，高喊：“小乞丐倆位請了。”

曹夢文氣的鼻子差一點歪了，拍桌而起，倒是兩個孩子笑嘻嘻的坐下，大個子對曹夢文說：“曹老爺好人，好人有好報，將來中舉，中狀元都不是問題。”

曹夢文被這倆人誇臉上忍不住喜悅，對小二喊：“三碗混沌，包子是盡管上。”

老板是個半老不老的老頭子，顫巍巍的從屋裏扶著桌子出來，看到曹夢文笑瞇瞇的說：“小老兒以前也是乞丐，要是有這麽個好人我弟弟也死不了。”

曹夢文站起來對老者供拱手，說道：“誰還沒有個吃不起飯的時候？今兒個留個人情將來自然有好事臨頭。”

老頭坐在孟長風的身邊，扶著東倒西歪的孟長風，說道：“有理，有理，只是小老兒小本生意只能照管得了有緣分的人了。”

小二端上了三盤包子，曹夢文看倆個小乞丐看著盤子裏的包子笑說：“一頓飽了以後怎麽辦？”

小個子乞丐撲通向曹夢文跪下，大個子反應要慢，但也跪了下來，只聽小個子乞丐說：“求老爺給我們哥倆一條活路。”

曹夢文冷笑一聲，問：“你們以為我能給你們活路？”

大個子說：“我們知道，不然我弟弟不會向您跪下。”

“沒有人能隨便得到活命的機會，一年，一年後你們能在這條街上學到讓我滿意的東西你們就不是乞丐了。”

小個子看著曹夢文，咬著牙說：“王九醒得了。”大個楞了楞神，被小個王九碰了碰胳膊後，說：“王十也醒得了。”

孟長風趴在桌子上漸漸的酒醒了，看到身邊做的大個和小個，起身要罵，但看到曹夢文後，嘟嘟囔囔的問：“子阜你怎麽讓他們和我們坐在一起？”

曹夢文胸口積著一股氣，見孟長風依然這樣，手壓著桌子，壓抑著怒氣，說：“我們先回。”

孟長風跟在曹夢文身後，幾次吞吞吐吐的叫了曹夢文的字，但見曹夢文不理，便默默的跟在了曹夢文身後。

好一會孟長風終於忍不住問：“王家的人同意了？”

曹夢文卻是沒想到孟長風竟知道這個消息，好奇的問：“你去書社咋還能知道？”

孟長風打了個酒膈，笑道：“這件事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，說是有人去王家提親那個大腳女人了。”

曹夢文扶著孟長風，便問：“那你喜歡的朱家的女兒什麽時候提親？”

“中舉後我便去提親，到時候你和我回去，那時候我們也就有錢了，誰也不能小看我們。”

曹夢文沒說話，孟長風搬來縣城後變了不少，究其原因大概就是比村裏見得多了，考慮了半天曹夢文說：“過幾天你去太原孟文書院讀書。”

孟長風猶疑的看看曹夢文，不確定的問：“是要各地的鄉紳推薦的，我們不認識什麽人。”

“大老爺要給你寫信，拿了信自然可以進去讀書。”

孟長風臉上一喜，把書社認識的幾個人給了曹夢文：“段兄他得了我們縣範舉人的推薦，還有東方兄也得了王舉人的推薦，在書社便大加誇耀，現如今我也能去，明年中舉卻是有把握不少。”

曹夢文不反對孟長風多認識一些讀書人，便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千兩遞給孟長風，他猶疑的接過，還沒開口問，曹夢文便先說了：“不要亂花，一千兩夠普通人家十幾年的生活了。”

“這是不是……？”

曹夢文攔了一下孟長風，搖搖頭，低語道：“你別問，在太原租一處院子等著我，過了年我便和嫂子去太原。”

孟長風應了把銀票收在袖子裏，和曹夢文回了家就回房睡去了，曹夢文則蹲在倉庫門口聞著從裏面傳出來的藥味。

小三從庫房裏看到曹夢文，指了許觀臺，低語：“已經都出了。”

曹夢文見許觀臺全神貫註的磨著藥材，他便更加屏聲斂息，小心翼翼的進了庫房，只聽許觀臺說：“曹老爺你不必這樣小心，我只是配一些小料。”

探頭在十個壇子裏繡了繡，味道重的很，曹夢文用手指沾了點放在嘴裏嘗了嘗，藥味很重，遲疑一會，便問：“改過嗎？”

“藥效已經大減，但到底還是藥酒，沒人會買。”

曹夢文把十壇子藥酒都嘗了一個遍，打量了小三一眼，小三知道曹夢文有事吩咐便問：“曹大哥你讓我做什麽？”

“給我把我桌上的紙拿來，還有筆墨，我要給我們的酒先打個名聲。”

小三聽後忙出了庫房去取，曹夢文則趴在酒壇子前嗅著，一旁的許觀臺正要開口問曹夢文要紙做什麽，小三已把指抱了進來，給曹夢文鋪開，一旁的許館臺放下藥材站在曹夢文身旁等著。

曹夢文考慮片刻，想了個好主意，隨手在紙上寫下：“免費品酒”隨後又補上了：“如有改釀良方得本店永久品酒之權。”

寫好後讓小三拿起來，一旁的許觀臺卻是打量曹夢文的字，不由的誇獎道：“好字。”

曹夢文道了一聲“客氣”，抱著一壇酒進了店門，小三跟在後面笑道：“天都快黑了。”

“就是為了天黑人的酒蟲子就勾出來了，我看看這酒到底有沒有喝。”

小三把曹夢文的字用漿糊粘在門頭上，隨後又搬了檀木桌子放在下面，曹夢文把酒壇子一放，臨街的人正好奇著，曹夢文突然一嗓子，震的眾人嚇了一跳。

“今兒個借許家的店擺擺我家的藥酒，免費喝，但也還是也個條件的。”

一個粗獷漢子問：“啥子條件，我就知道沒這免費喝的酒，說，什麽條件。”

曹夢文笑道，手指著酒壇：“喝了就給我說個好壞，再看看下面這行字。”

漢子一個一個的念了出來：“說了改進的方子永久品酒。”

念完就是個笑：“誰知道你這酒攤子開多久？”

曹夢文臉一板：“我的店要開就開百年，少開一年也不算，明不明白？還有我要告訴你一件事，我還要開到外國去。”

漢子好奇的問：“美國？”

曹夢文楞了楞神，他倒是走眼了，這粗獷漢子竟知道美國，恐怕整個山西知道美國的用指頭也能數出來，沒想到他遇到了，舉起手拍著：“見多識廣，好，你給我嘗嘗。”

“嘗嘗？嘗嘗？”漢子走上前，曹夢文親手給他倒了一碗。

漢子接過，猛猛的聞了聞，笑道：“這是許家的藥酒，小子好手段。”

曹夢文笑著看著漢子喝完一碗酒，同樣長舒了一口氣，等他喝完了，曹夢文喊道：“好。”

看熱鬧的眾人自然也應好。

漢子緩了緩後說：“今兒個喝好了，藥酒的勁大，我問你是不是減藥了？”

曹夢文沒想到這漢子竟能喝出來，便問：“你的名字？一定是數得出號來的。”

“趙藍……。”“好，好。實話告訴你，是減了藥了。”

曹夢文讓小三搬了椅子出來請趙藍坐下，好奇的問：“可也改酒的方子？”

“沒有，沒有，許家的藥酒改不了，改了沒味道了，藥也不能少，少不得。”

曹夢文正遲疑，只聽趙藍說：“許家的方子改不了，但我有方子。”

“你要給我？”

趙藍拍著曹夢文笑道：“自然，不然就要跟著我死了。”

“沒想到開門的第一天就能遇到趙藍兄弟，實話告訴你，我就沒想到能得了方子，今是上天保佑我。今兒我告訴你這張方子能賺多少錢，我分百分之30給你。”曹夢文一口氣說完喘著氣坐下說：“如何？”

趙藍搖了搖頭，卻是問：“美國你也知道？”

曹夢文交代了小三招待眾人，，把喝酒後眾人的意見記下，他和趙藍進店裏坐下，他又喊了翠萍倒茶。

趙藍連連說：“曹老板客氣，客氣。”

“知道卻是沒去過，不知道趙藍兄弟是不是從海外剛歸？看你風塵仆仆的模樣。”

趙藍從他後背背但布包裏取出黃布，在曹夢文面前展開，上面竟大體把世界各國粗略的畫了出來。

曹夢文輕輕撫摸著地圖，感嘆道：“英國，法國，俄國……。這怎麽可能？”

“你去過了？這怎麽可能？”

趙藍搖了搖頭，指著大清的一邊，說：“我只去過日本，這些國家我是從傳教士那裏知道的，圖是臨摹他們的。”

曹夢文細細打量，問：“兄弟可是讀書人？”

趙藍把自己的辮子繞到脖子上，端起茶細細品了品，說：“實話告訴曹老板，我家是杭州做絲綢生意的，不然也不能無憂無慮的四處跑了。”

曹夢文把趙藍的方子放在桌子上，說：“必須要占股，你是入了這酒的股，不是我店的股，你要是信得過我，每十年送一次分成給你杭州老家，如何？”

趙藍再三推辭，最後無奈只說：“這是一個東渡日本的中國和尚給我的，他家以前便釀酒，我本以為就會放著沒什麽用處，現在遇到了曹老板這麽豪氣的人，自然也是這方子的運氣。”

曹夢文看趙藍執意不要，也不強求，便問他：“趙藍兄弟你這是要去哪？”

“蒙古，我家在蒙古的生意出了一些問題，我要去看看。”

曹夢文便要留趙藍一天，趙藍推說車隊還在城外等著要連夜出發，他進城是打聽過門山強盜的事：“曹老板沒可知道過門山的強盜可還在？”

曹夢文想不到趙藍為什麽要繞路去蒙古，這距離可不是一般的遠，不過也不好打聽，只告訴他：“過門山的強盜已經被縣太爺剿滅了，趙藍兄你可安心過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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